我不想再喝酒,所以就上楼回房间去。侍女刚刚把房间收拾干净,凯瑟琳还没回来。我往床上一躺,什么事都不想。
凯瑟琳回来后,我们又是怡然自得。弗格逊在楼下,她说。她请她来吃中饭。
“我知道你不会在意的,”凯瑟琳说。
“没关系,”我说。
“怎么啦,亲爱的?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
“我知道。你闷得慌。你所有的只是我,而我又出去了。”
“这话不错。”
“对不起,亲爱的。一个人忽然失掉了他的一切,我知道那一定是很痛苦的。”
“我的生活本来是非常充实的,”我说。“现在你一不和我在一起,我在世界上就一无所有了。”
“但是我是要和你在一起的。我只出去了两小时啊。你真的完全没事可做吗?”
“我跟酒保钓鱼去了。”
“好玩吗?”
“好玩。”
“我不在的时候不要想我。”
“我在前线时就是这么办的。不过当时正有事情做。”
“你像个丢了职业的奥赛罗〔5〕,”她嘲笑我。
〔5〕奥赛罗是莎士比亚同名悲剧中的主人公,是皮肤黝黑的摩尔人,因为误听了埃古的话,杀害了妻子苔丝蒂蒙娜。奥赛罗的职业是军人。
“奥赛罗可是个黑人,”我说。“况且,我并不嫉妒。我只是爱你太深,对于旁的全没兴趣。”
“你做个好孩子,好好招待弗格逊行吗?”
“我待弗格逊一向很好,只要她别咒骂我。”
“要好好待她。想想我们的生活多么丰富。而她却一无所有。”
“我们所有的,她也不见得要吧。”
“你是个聪明人,亲爱的,但你不大懂事。”
“我好好招待她就是啦。”
“我知道你肯的。你太可爱了。”
“饭后她不至于呆下去吧?”
“不会的。我想法子叫她走。”
“饭后我们回这儿楼上来。”
“自然啦。难道说我想的还不是这个?”
我们下楼和弗格逊一同吃中饭。弗格逊对这旅馆和饭厅的富丽堂皇,印象很深。我们吃了顿很好的午餐,还喝了两瓶卡普里白葡萄酒。葛雷非伯爵到饭厅里来,对我们点点头。陪着他的是他的侄女,她那模样有点像我的祖母。我把他的来历告诉了凯瑟琳和弗格逊,弗格逊又是印象很深。旅馆又宏大又空旷,但是饭菜很好,酒也很好,大家喝了酒以后愉快起来。凯瑟琳再也没有别的要求了。她很快乐。弗格逊也相当高兴。我也觉得挺不错。饭后弗格逊回她旅馆去了。她饭后要躺一会儿,她说。
那天午后近黄昏时,有人来敲房门。
“谁呀?”
“葛雷非伯爵问你愿意不愿意陪他打弹子。”
我看看表;我临睡前脱下手表,表放在枕头底下。
“你非去不可吗,亲爱的?”凯瑟琳低声问。
“还是去的好。”表上时间是四点一刻。我大声说:“请你告诉葛雷非伯爵,我五点钟到弹子间来。”
四点三刻时,我吻别了凯瑟琳,走进浴间去穿衣服。我照着镜子系领带时,发觉自己穿着平民服装很怪。我得记着去再买几件衬衫和袜子。
“你要去好久吗?”凯瑟琳问。她躺在床上很可爱。“请你把发刷递给我好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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