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紧紧地捏着钞票,开始往路的另一头走去。她们回过头来看看,仿佛怕我要把钱要回来似的。我看着她们由那条小道走去,把大围巾裹得紧紧的,恐惧地扭过头来望望我们。三位司机纵声大笑。
“如果我也朝那方向走,你给我多少钱,中尉?”博内罗问。
“要是敌人追上来的话,她们还是混在人群里好一点,”我说。
“你给我两百里拉,我就向奥地利一直走回去,”博内罗说。
“人家会把你的钱夺去的,”皮安尼说。
“说不定战争停止了,”艾莫说。我们以最快的速度赶路。太阳想冲出云层来。路旁边有桑树。从桑树间我望得见我们那两部大篷车陷在田野里。皮安尼也掉头去观看。
“他们得先修一条路才能够把车子拖出来,”他说。
“基督啊,但愿我们有自行车,”博内罗说。
“在美国有人骑自行车吗?”艾莫问。
“从前有人骑的。”
“在这儿,自行车可真了不起,”艾莫说。“这东西太好了。”
“基督啊,但愿我们有自行车,”博尼罗说。“我路走不来。”
“那是枪声吗?”我问。我好像听见远方有射击声。
“难说是不是,”艾莫说。他听着。
“大概是吧,”我说。
“我们首先看到的大概会是骑兵,”皮安尼说。
“他们不见得有骑兵队吧。”
“求求基督,但愿没有,”博内罗说。“千万别让天杀的骑兵把我一枪刺死。”
“你倒是向那上士开了枪,中尉,”皮安尼说。我们走得很快。
“是我打死他的,”博内罗说。“这次战争里我还没杀过人,我一辈子就想杀个上士。”
“你是趁人家不动弹时打死他的,”皮安尼说。“你杀他的时候,人家可并不是在飞快地跑。”
“没关系。这是件我终生不会忘记的快事。我杀了一个狗上士。”
“将来忏悔时怎么说呢?”艾莫问。
“我会说,祝福我,神父,我杀了一个上士。”他们都笑起来。
“他是个无政府主义者,”皮安尼说。“他不上教堂的。”
“皮安尼也是个无政府主义者,”博内罗说。
“你们真是无政府主义者吗?”我问。
“不是,中尉。我们是社会主义者。我们是伊摩拉〔1〕人。”
〔1〕意大利北部波洛尼亚省一古城。
“你没到过那地方吗?”
“没有。”
“基督可以证明,那才是个好地方哪,中尉。战后你来好了,我给你看一些好东西。”
“你们都是社会主义者吗?”
“人人都是。”
“那座城不错吧?”
“好极了。你从来没见过这样一座城市。”
“你们怎么会成为社会主义者的?”
“我们都是社会主义者。人人都是社会主义者。我们一向就是社会主义者。”
“你来吧,中尉。我们也使你成为社会主义者。”
道路在前头向左转弯,那儿有一座小山,山上有一个苹果园,外面围着一堵石墙。路一上山,他们就停止说话了。我们一齐往前大步赶,努力争取时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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